李嘲风偶尔比较玻璃心地萌着

晏华的左眼皮破天荒地跳了一早上。 

右眼跳灾，左眼跳——财？

难道是赛斯又惹了会被扣奖金的乱子么。 

晏华觉得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不太舒服地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随即把脑海里颇为无聊的联想清除。 

在去往材料室的路上爱廖莎笑眯眯地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张卡牌：“刚才我抽了一张牌，是恋人哦。你今天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晏华忽然觉得他的左眼似乎跳得更厉害了。

 当他如每天早晨一样推开材料室的门的时候，中央庭里众所周知的“神之大脑”罕见地，短路了半秒钟。 

满地，都是圆滚滚、胖乎乎、一边迈着小短腿叽叽喳喳跑来跑去，一边还挥着不到晏华巴掌那么大的神杖的，团子。 

没错，团子。 

如果需要更加具体地描述一下的话，那就是满地长着和赛斯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外套都像赛斯一样松垮而懒散地披在肩膀上的，团子。

 晏华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又揉了揉，他觉得他可能是做梦了，尽管他清楚地记得他上一次做梦是十三年四个月又七天前。

所以当他睁开眼睛时，理所当然地，赛斯团子还在他脚边挤过来挤过去，而罪魁祸首，一个正常尺寸的无良神官正抱着胳膊坐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咧着嘴朝他露出一个事不关己的表情来。 

晏华抬起脚把脚面上扒着的一个团子甩掉，刻意忽略了那个小东西发出的不满的咕啾咕啾的抱怨声，他大踏步走到赛斯面前，低头盯着他脸上懒洋洋的笑容：“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很多嘛华仔——好啦，就是拜托安托涅瓦帮了我那么一点点小忙——”赛斯一脸丝毫不觉得心虚的表情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颏，补充道：“她和我一致认为，我现在这种情况呢，当然最好还是来投奔你啦华仔！” 晏华没搭理他，径直掏出了联络器：“雷切尔，给材料室换一套锁，谢谢。”

 “不是吧华仔你难道真的要把我赶出去啊！再说就算我肯出去，他们……”赛斯很无赖地冲着一地团子摊了摊手，晏华注意到现在有几只已经在往他的桌子上爬了，“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话的。”

 “现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晏华把联络器收回口袋里，拎起来一个小了不知道多少号的赛斯的后脖子把他平提到赛斯的脸旁边，仔细对照着两者的相似度。手里那个小家伙不满地来回扑腾着，嘴里嘟嘟囔囔地冒出一大堆不满的音节，接着啪叽在赛斯的脸颊上踢了一脚。晏华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似乎是想笑，但是他及时地憋住了。“这些……”他字斟句酌地选择了一下措辞，“你的儿子们，是怎么回事？” 

赛斯捂着被踢出来了个不太明显的红印的脸，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他抬着眼镜抹了两把笑出来的眼泪：“你想象力可真丰富啊华仔！总之这大概就是因为黑门紊乱的影响引起的一种微不足道的小毛病，类似于只要看见喜欢的人身边就会自动不断地冒出这些小东西来——”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晏华的眉头皱起来了。

“安心吧，你可以用你的荷鲁斯之眼把我上上下下地检查一遍，我保证这对我的幻力和生命力都没有丝毫的影响，我绝对不会突然就变成一地活骸的。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我似乎是第一个病例，这些小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消失还真说不准……也许我们应该像上次中央庭流行花吐病的时候幽桐和濑由衣那样，交换一个吻？” 

“变成一地活骸？还真敢说。”

 “毕竟现在满地都是我，相信吧，神会保佑我的——或者你把每一个都亲一下试试？”

 “停止你毫无根据的幻想，赛斯。”晏华的目光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瞬，后者甚至胆大妄为地伸出舌头在下唇上慢腾腾地舔了一遭，他抿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索性别开了视线。 

晏华不再试图在左一团右一团的赛斯球中寻找一个正确的落脚点，他忍不住又皱了皱眉低头往脚底下扫了一眼：“注意点。”接着干脆地大踏步走了过去，脚边的团子惊恐地你推我挤着摔成了一团，幸存的几个惊恐地尖叫着远远地躲到桌子底下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唯一一个还扯着他裤脚的赛斯球随着晏华丝毫不停的脚步被抖得上下翻飞，正主赛斯坐在桌子上专注地盯了一会儿晏华的脚踝，轻巧地跳下来半蹲到晏华脚边把那个可怜的小东西从他的裤脚上解救下来，悲天悯人地叹了一口气：“太残忍了吧华仔——” 

晏华已经成功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他挑了一下眉毛，除了一个团子正抱着红酒瓶不遗余力地试图把木塞拔开以外，另一个小赛斯正大喇喇地躺在文件堆上，大有就打算在这儿就这么睡上一觉的架势。

 “啊……”赛斯兴致盎然地观察着那两个缩小体的动作，乐滋滋地补上一句，“雷切尔好像是说过他们是有表现出主体的某些奇怪的欲望的可能性。”

 “真难以想象，赛斯，你竟然还有这种欲望。”晏华不无讽刺地说道。

 赛斯与其说是尴尬不如说是乐滋滋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他探过身去熟练地把红酒的木塞拔开 “我保证啊，我绝对没有想在你的办公桌上睡觉，毕竟……”赛斯低头分外满足地深深嗅了一口馥郁的酒香，歪过头去对着晏华促狭地眨了眨眼：“单纯的睡觉不是太浪费了么？”

 “我觉得你的病是闲出来的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九十。”晏华抽出一张工作安排来在原定的赛斯那部分上打了个叉，紧接着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种病，传染吗？”

 还没有等到赛斯的回答，晏华就在赛斯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极为少见的震惊，他顺着赛斯的目光有点不情愿地低下头——一个最多只有十厘米高的他自己，正端着狙击枪和他对视。 

片刻之后，晏华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走到那个已经盘腿坐起来了的小号赛斯旁边，伸出手拽住了他胸口的带子，用力一扯，又一松。

 啪。

 然后小了好几号的赛斯就被干脆利落地弹了个跟头。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晏华扭过头，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因为他看见赛斯的脸都憋红了。 

“想笑就笑吧。” 

赛斯努力压抑着笑意，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晏华几分钟之前的口气，忍得声音都发抖了，“真难以想象，晏华，你竟然还有这种欲望。” 

晏华没说话，他感觉到那股混合着少许酒香和烟草味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他的手被拉起来按在一条皮革质感的束带上，接着无良神父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要试试来真的吗？”